HAPPY NEW YEAR

（衣兵/文）

这次读书会缘起一段伤心事。有个女生，为了给自己养的猫做猫粮，一次性买了不少冷冻的鸡，她在加工的过程中有了很不忍心的感觉，毕竟是为了一种动物而去——不是杀死——而是肢解另一种动物。为此，她吃了三个月的素。

人与宠物的话题其实挺敏感，但大家聊得挺克制。那些特别激烈的事都没怎么谈起。尤其店里那只深灰色的短毛猫腾跃在众人之间，更给读书会现场增加一丝温暖而灵动的感觉。

养宠物的快乐背后，凝结着情感付出、道义责任和时间陪伴——这和很多快乐并无分别。读书会其实也是个营造快乐的所在，营造思想的快乐，营造避开杂事专注讨论而产生的快乐。

解决焦虑的办法

分为五种

薛宇：我带来的书是《日本战国史》。我一直对日本战国的历史感兴趣，在网上找这方面的书，说这是第二好看的。不仅讲了日本，还讲了同时期世界上的情况。看了一半儿后，有点看不进去，主要是人名、地名容易蒙。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，敌对的两个阵营中，有同一个家族的兄弟、父子，他们姓氏相同，所以很容易混。这和中国的《三国演义》很不一样，有父子、兄弟相互征伐的情况。他们的争端也和中国的不太一样。在织田信长出现后期，相对来说，家族这块相对清晰了。看来这段历史还是要多看几本书，才能看得更清楚些。

Nicolas：我推荐的书，手头没有。当时我是在学人书店里，每次去看一点，每次去看一点，看了三分之二左右。书的名字叫《一只蚂蚁领着我走》，作者是蒋子丹，一个作家，书是她一些文章的合集。这些文章的共同内容，就是探讨人和动物、自然的关系。这个书写的没那么深，因为毕竟不是那种专家写的，但是其中的思考会给你启发。虽然我看这个书的时候——大概是2008年吧——那些在网络上引起强烈反响的事情还没有发生，包括高速公路上救狗啊什么的，但你想对这些事情进行分析的时候，这个书中的内容会给你带来——不是答案——而是一种思考的路径和窗口。在蒋子丹的作品谱系里，这个书不出名，她是纯作家，这书只是散文集，而在动物保护类的书中呢，这书也靠不上边儿，所以这个书不太容易被很多人知道。

为什么：“宠物”这个主题让我想到了人与动物的关系，也可以扩展为植物。有人养狗，养猫，还有人养蜥蜴这样的宠物。这次本来想带的书是《游隼》，整本书就是观察游隼，时间是上世纪五、六十年代，地点是英格兰。作者对游隼的观察细致到了极致。开始的时候，他说，“你要与自然融为一体，才能更好地观察游隼。”到后来，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一只游隼了。作者把情感、精力都放在这个事上。《游隼》这个书之所以火，可能是基于过去几十年来人与自然关系的辩证反思吧。

今天带来的书是《身份的焦虑》。大家都知道现在是个“吸猫”的年代，养猫很流行。一份针对年轻人的消费调查报告说，90后左右的年轻人在宠物方面的消费增长了100%。看这本书，每看到一段，我就不由得拍大腿，觉得说的很对。而合上此书，你又觉得并无太多高深的观点。本书内容包括，“焦虑的起因”，有五种，比如渴求身份、势利倾向等。解决焦虑的办法也分为五种，可以诉诸哲学、艺术、宗教等。

四叶草：我带的书和宠物毫无关系。本来想带李娟的书，讲的是她要开小卖店，从城里给妈妈带来两只兔子，结果兔子带来了很多麻烦。我不养任何宠物，还有植物。因为太耗费精力，还要负很大的责任，别给人家养死了。我要再推荐下《东京一年》，蒋方舟在书中说，爱一个人很容易，但要和他按照她喜欢的方式去生活却很难。她精心准备了父母来日本游玩的事儿，但他们来了之后，就是坐在那里……

弓雨夭夭：我最近打算看《古乐之美》，虽然很贵。

Nicolas：确实挺贵，128元。这个书我看过一部分，确实好，值这个价钱。这个“古乐”，是“古代乐器”，包括金属做的，泥土做的，石头做的，玉做的，等等，都是专门的章节，每个章节里面有若干文章展开来讲相关的乐器。一块石头，在自然界里，也会发出声响，苏东坡《石钟山记》里就讲过，石头在水的激荡下发出声响，但多数时候是寂寞无声的。而古人将这些在自然界中没有声响的东西，经过人工打磨、调试以及巧妙的编排，在朝堂、庙堂之上，不仅敲击出声响，而且形成乐曲，生发出意义，成了古代礼制中的重要部分，这个本身是很有意思的，由无序变有序了。作者将所有古代乐器在技术上的、物质上的、文化上的、政治上的事情都讲了一遍。作者水平很高，所谓要言不繁啊，两三段，两三句，就把一个东西讲通透了。当然这个书没那么好读，一个朋友花了很大精力去查生字的读音和意思，因为书里涉及很多古代乐器，还有其他的古代东西。我和她说，先不要查这些字，要像坐热气球一样，先飞过去，雨林啊、草原啊、山峰啊，先飞过去，先看看有啥，了解个大概，然后再一点一点看，看每棵树。

“五毛钱一只的小鸡崽，

我都能养成十几斤的大公鸡”

额德尔木：我之前讲了一个课文，郑振铎的《猫》，讲了三只猫。第一只猫后来死掉了，第二只走失了，第三只是个黑猫，是有一天出现在他家门口的。他喜欢前两只猫，但不喜欢第三只。有一天，他家的一只鸟死了，他们都认为是第三只猫干的，就有人打它。直到出现第四只猫，嘴边有那只鸟的鸟毛，于是真相大白了。这个故事是说不要先入为主地看待事物。

张敏：我是一名老师，教生物的，对花花草草也侍弄过。今天的主题是“宠物”，你要和养的动物有交流，哪怕是对一个植株。有时候别人精心呵护的花，我怎么弄、很不在意地伺候，都会养得很好。小时候养那种五毛钱一只的小鸡崽，我都能养成十几斤的大公鸡。

弓雨夭夭：我也养过小鸡崽，当天就养死了，伤心了好久，再也不养了。

张敏：我家养鸽子也是（这么随随便便就弄好了），就是在雨搭下面弄了个槽子，放点吃的，就从几只鸽子养到了二十几只，因为还把别人家的鸽子带回来了。

Nicolas：鸽子羽毛很好看，尤其脖子那部分。张敏：对，不同年龄的鸽子，形态是不一样的，羽毛会有变化，叫声也不一样，小时候会比较稚嫩，长大了就不同了。

Nicolas：像人的青春期一样吗？

张敏：是的。

弓雨夭夭：我带来的书是梁实秋的《雅舍谈吃》，美食和宠物一样，都很有治愈感。他讲了吃鱼丸的故事，他爸爸买了一条一尺长的鱼，让他妈妈收拾，他妈妈不敢，他姐姐就拿门栓去砸鱼，结果鱼一下子蹦到房顶上去了。那种活鱼，肉厚刺少，最适合做鱼丸。

薛宇：电影《饮食男女》开头，就是老头做鱼吗，用筷子插鱼。弓雨夭夭：还有他小时候下馆子吃饭，用筷子敲碗，他爸爸不让他这么敲，因为那代表你很生气，让掌柜的听到了，会让跑堂的卷起铺盖从你面前走人——当然他会从后门再回来——以此代表饭店很重视你的不满，进行了“严肃处理”。梁实秋因吃出名，也为吃所累，很早就得了糖尿病，还有胆囊炎，因为他经常吃蛋黄。有个日本美食家，因为经常吃生冷的东西，得了肝吸虫病。

薛宇：你刚才说到跑堂的伙计，让我想到以前在天津，有很多流氓，他们希望有饭店养一辈子，他们的办法是，到饭店里割自己的肉，一点一点割下来，直到饭店老板不忍心了，把刀接过来，然后这个饭店就得养着他，包括妻小。

四叶草：我前几天把《明朝那些事儿》又拿出来看看，还是觉得好。上学的时候就看过。我一般考试的时候就得看个小说类的书，调剂一下。

薛宇：倪匡（香港作家）说，猫是人类文明中地位变化最剧烈的物种之一。最开始在古埃及是被祭祀供奉的，后来在中世纪猎巫的时候，又成了不详的信号，又开始虐猫了。

为什么：有种猫叫“斯芬克斯”，是种没有毛的猫。开始没有毛是由于基因突变，后来经过人们有意的配种、繁育，最终形成了这个种猫，而且什么颜色都有。

四叶草：为什么要以这种人的需求、喜好，用非自然的方式，来改变动物的样子呢。

弓雨夭夭：有时候就是一种需要吧，比如有的人喜欢猫，但对猫毛过敏。

“养宠物和养孩子

有什么区别？ ”

薛宇：咱们读书会有个女生，养猫，想给猫买吃的，就买了很多冷冻的鸡，自己加工给猫吃，结果（加工的过程中）就有了很不忍心的感觉，毕竟是为了一种动物而去——不是杀死——而是肢解另一种动物，为此她吃了三个月的素。今天我们探讨的就是各种养动物的事情。

为什么： 大家都认识“爽”字，这个字的结构是，一个人，加一横，下面有四个“X”，就像神经突触一样。其实养宠物也是种温和的方式让自己爽。我们唱歌、喝酒、跳伞……都是让自己爽起来。

伟平：我家养狗，主要是因为姥姥很寂寞，我们则是和狗玩儿。但那条狗今年因为意外去世了，那种情感……有人劝她不要再买狗了，但她还是又买了一条，否则那种感情真的无法安放。

薛宇： 我外甥女，5岁的时候养了一条小狗，有一天，在她面前，被一只大狗给咬死了。她妈妈又给她买了一只。我就担心，这个事会不会在她的幼小心灵里留下阴影。

弓雨夭夭： 你不要把这个事看得太重，不会那么严重的。

伟平： 我觉得养点动物还是为了自己的欢愉吧，养动物的人多了，可能因为单身的人越来越多了吧。

为什么：进入问答环节，我抽到的问题是“谁知道宠物安葬的事儿啊？”不大知道。

伟平： 有的城市有专门进行宠物火化的地方，比如北京。

Nicolas： 我抽到的问题是“如果养宠物，要养什么”。养狗吧，因为我爱人喜欢。我对狗谈不上喜欢，还有点怕。有一次在路边看到几只大狗，阿拉斯加那种，在那里玩儿，我爱人就特别喜欢地走过去，我只好跟着，然后大狗就——应该说它们走的姿势还是很好看的——走过来，我能感觉我的身体整个是紧缩的。当然了，狗也能感觉到这一点，它们也不怎么理我。

四叶草： 我们寝室有个同学，养各种小动物，比如仓鼠啊什么的，但她不并不太会照顾，经常有小动物死掉，那个味儿也比较大。我们开了会，和她谈了这个事儿，她才有所改变。我抽到的问题是“如何看待宠物的死亡”，养动物之前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吧。

伟平：这是我提的问题，碰到这种情况，有很多人就不会再养了，但她（姥姥）就得马上再买一只，否则感情真的是无法寄托。我抽到的问题是“将来是否会养狗”，会谨慎吧，毕竟有责任在里面，因为将来可能会外出，比如读书啊什么的。可能等稳定了再养吧。

弓雨夭夭：“养宠物和养孩子有什么区别？”——我都没养过呀。完全不一样。猫和孩子差别很大，孩子得投多少钱啊。很多人养宠物是为了照顾好它。养不养猫，没人管你，但养孩子事儿太大了……

四叶草： 说到养猫我想到一个事儿，我们单位院子里，冬天的时候，井盖上都趴着一圈儿猫，因为那里暖和，它们在那里做SPA（众笑），因为那里有蒸汽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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