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水靴养花从冰花男孩到溺亡博士寒门的路为
2025年02月18日 雪梨资讯
前几天,那个冒着严寒上学的男孩刷屏了。大凡有点同情心的人,看到那满头白发般的冰花,都不免有几分心痛。
其时,我开车带了儿子去幼儿园。尽管不到一公里,但大冬天的,走路确实冷。看看儿子,想想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冰花男孩。百感交集。
顺理成章的,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、与冰花男孩相似的童年。
那时,我在离家八里的公社读书。也是冬天,冻雨一下就是好几天,通往学校的机耕道泥泞不堪,我却只能赤脚行走。风里来雨里去,每天得耗上两小时。
幸好,川南不像滇北那样寒冷。双脚虽冻得通红,也还承受得住。只是,有时不小心踢到石子上,钻心的痛让人直冒冷汗。直到五年级,母亲托人从甘肃买回一双水靴,从此才不再大冬天也赤脚。
我父亲在区公所工作,母亲是大队干部,按理说,在我们村,家庭条件要算最好的了。最好的也只能这样,遑论其它?
我把这些讲给比我小十岁的某人听,她不相信这是真的。倒不是我们年龄相差太大,而是曾经的城市与乡村就像两个星球。我们那个年代最大的不公平,大约就是城乡之间的不平等。
好在,这种不公平还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扭转。那就是高考。
我们那个年代,高考上大学——哪怕上中专——不仅是一件足以改变自身命运,庶几也是可以改变家庭命运的大事。尤其是我们那种贫困乡村,一旦收到高校录取通知书,大有“朝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”的扬眉吐气,父母也觉得多年的辛苦付出有了最丰厚的回报。
故而,在“学而优则不当农民”的理念下,我老家那个农业大县,对教育极为重视。
无奈,那时录取比例太低。一个班五六十人,能考上大中专的不过数人而已。
但比例再低,总还能让你看到希望的火光。
比如我,复读一年后,终于拿到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的通知书。我兴高采烈地办了农转非,我的户口就由长冲村二组变成某某市某某街,城乡之间的鸿沟,我用十多年的寒窗终于填平了。
然而,曾几何时,这种通过高考改变命运却渐成传说。这感受,来自于另一条新闻。
新闻说,西安一位博士生因前途迷茫而溺亡。这新闻让我感到一种彻骨的冷。这冷,比冰花男孩带来的更甚。
尽管博士生溺亡的细节还有待公布,但从披露部分看,攻读博士期间,博士生得为他的导师“浇花、打扫办公室、拎包、拿水、去停车场接她、陪她逛超市、陪她去家中装窗帘等。”
尊师是应该的,但导师是否有权把学生当作杂役差使?而学生要是敢于拒绝这差使,他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读下去?还能不能拿到毕业证?所以,一般情况下,纵然万般不情愿,人在檐下,也只有忍气吞声。
就像冰花男孩一样,博士生也身出寒门,家境大概只比冰花男孩稍好那么一点。报道说,从读大学起,除了学费外,他基本没找家里要过钱。本科时,他还在宿舍开过小卖部,给人修过电脑,暑假做过销售。考上研究生后,同学在食堂碰见他,总看见他吃3块5一碗的面条。
这就是说,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博士生很懂事,很上进,很学霸。但谁他妈会料到,他的归宿竟是冰凉有刺的河水?这个父母在堂、女友在侧的青年,如果不是看不到未来,他会走这条路吗?他愿意走这条路吗?
站着说话的人或许会批评他脆弱,但要是你寒窗苦读十几年,一直到考上了博士生,还得像个杂役一样为导师服务,还得频率很高地陪她吃饭,以二两酒的量为她挡酒,以至“科研成果在很大程度上陷入停滞。读博一年半,只发了一篇论文,而且用的还是硕士期间的实验成果”,换了你,你不堵得慌吗?
如果说,导致冰花男孩满头冰花的是贫困的话;那么,导致博士生溺亡的则是导师对他前途的决定性影响。知情人说,12月18日,这位博士生还为导师许诺要送他出国留学而兴奋不已,但几天后,导师却因他去学英语没及时替自己报帐批评了他。
这时,博士生意识到导师的许诺只是空头支票。于是,知情人说,“出国无望,学术无果,这直接导致杨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压力而作出了轻生的行为。”
事实的完全真相,还有待进一步了解,但目前的报道和知情人的披露,就是这个鸟样子。
不可否认,随着扩招,随着教育产业化,随着学生把导师称作老板,随着学生不得不依附于导师,大到为其论文捉刀,小到为其擦地洗车,如今的一些大学早就沦为名利场了。
因此,我的担忧其实是,哪怕冰花男孩从小努力读书,哪怕顺利考进大学,甚至也考上博士生,可是,读书真的能改变他的命运吗?
能够决定他命运的人与事太多了,他的个人奋斗在多大程度上能走向成功?
在此,祝他好运。
人到中年,我终于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:最大的不公平不是大家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,而是你的跑道上随时可能升起一面你永远无法逾越的墙。
至于这面墙到底是什么鬼,天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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